姥姥的竹篓

从小生活在农村,那个年代住的都是瓦房,在我的记忆中每次去姥姥家,姥姥都会从窗户顶挂着的竹篓拿出她珍藏已久都不舍得吃的东西,现在看来那些东西都不算什么稀罕物,但是在当时那个年代真的是各种美味。
已经不记得姥姥都曾经说过些什么,只是她的身影和神情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,姥姥是菩萨心肠,挨家挨户的事情都要关心,那个年代的妇女基本都是主持家务,所以虽然她平时和外人接触的不多,但是嘴里却时常念叨着谁家日子过得怎么样。
不知道姥爷年轻时候是做什么的,只是时常听姥姥讲起姥爷冬天的时候要编笼子,也许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什么叫编笼子,在农村以前用来装东西的一种容器,要上山砍熟称“条子”的植物,把每根“条子”劈开后编成的东西就叫笼子。编笼子一般都在冬天,可能是因为农村那个时候不是忙的季节,要把条子在河里泡上段日子,然后趁着湿漉漉的时候开始编。记得我家以前用的笼子就是姥爷编的,特别的结实。在我记事起姥爷在家做瓦,就是瓦房用的。那个年代没什么机械工具,要自己活水泥,用模子一块一块的做。姥爷做的瓦特别的好,附近盖房子的基本都会去买,那个年代的人做东西就是踏实,房子上的瓦几十年都不怕坏。
姥爷有个自行车,据说还是日本进口的,他经常会骑着去赶集,也正好路过我家,每次都会停下来看看我们,有时候姥姥会提前就把东西准备好等着到赶集的日子带来。而姥姥不会骑自行车,身体也不好,基本都是不出门的,在我的记忆中除了生病去医院,她都很少走动。能够记起的也就是有一次去我家住了些日子。而那时候我还在上学,基本也没有怎么陪伴他们,再往后我的学习越来越忙,他们身体也越来越不容得到处走,基本就很少见了。姥姥姥爷很恩爱,好像从来都没有吵架过。虽然都是过着平常人普通的生活,但是总能感觉到他们的那种特有的幸福。姥姥身体一直很差,从记忆中地上的柜子上就摆满了药瓶子,各种心脏的药,高血压的药等等。还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还给他们从县里带过药。姥爷很细心,会把所有的药都区分开,每天按时准备好,姥姥也一直这样被照顾着。可是谁都没想到姥爷会先于姥爷走了。自从姥爷走后,姥姥的身体也就开始差了。记得最后的日子里已经认不出人来了,但是大人们一提起这几个孩子她的嘴里还是会念叨着。
自从姥爷、姥姥相继过世后已经好多年没有去过那个老院子,还记得那个院子当时并没有完整的院墙,而恰好因为没有墙的存在,姥姥可以每天坐在炕上看着窗外路上的人来人往,在那个在村庄人烟稀少,能够看看外面也许就是姥姥的一种幸福。
院子里有一颗不知什么时候种的枣树,每年都会结很多大枣,虽然称为大枣,实际却很小,我不知道那个年代是否有现在一样大的枣,但是那个味道却是我这一辈觉得最好吃的枣。
姥姥家没有电视,他们也不看电视,姥爷有个收音机,每天就坐在炕上听着他自己的节目,那个收音机现在还在。所以那时候基本都不会在姥姥家呆上多久,也许只是去吃口饭,就到处乱窜,更何况在那住上一晚了。可是不管有什么都会给我们留着,生怕我们吃不到什么。现在想起也许当时能够多陪他们吃上一顿饭就好了,哪怕就一顿。
我最小,还没来得及挣上一分钱,没能为什么买点什么他们就过世了。不记得当时哭的有多伤心,只知道把他们送走之后那个屋子就很少有人去了。好想有一天能够买很多很多吃的,把那个小竹楼填满,哪怕他们吃不到,就挂在那,静静的挂着就好了,可惜那个竹篓早已经不在了。这些年为了工作,为了生活甚至都开始淡忘这一些,也没有再去到坟前祭拜,不知道算不算是不孝。偶尔想起漠然伤感,不知道下一秒会失去谁还是谁失去了我,只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好好的活着,哪怕不那么幸福,只要存在就够了。
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,虽然从上学到现在在外面已经十几年早已习惯了在外的生活,但是恰恰在这个不被注意的日子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,后天就要回老家了,真想去看看他们,告诉他们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!
—-二零壹伍年中秋节翌日记于北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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